日头高高挂着,天很蓝,风很冷,依旧是冬天。
路旁的树绿得唬人,似乎昨夜不曾下过雨。恰似春风相欺得,夜来吹折数枝花。南方的冬雨及不上春风,一夜春风可以让百花怀孕,至少也落红点点,一夜冬雨却脱不下一棵树的裤子。
春不像春,冬不像冬,就是南方。小木说,生在四季如春的地方,人就活得淫荡,每个季节都有发春的情怀。这话粗鄙,却不无道理。南宋、南唐,包括吴越、闽国,都在南方,无一成事。
南方山强树壮,地肥水美,在地上插根扁担都能发芽,春种一粒粟,秋成万颗子,再苦逼的劳作都显得诗意无限。当温饱不成问题,人就活得坦然,就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。
坦然,是一种慢性病毒,时间久了就自废武功。同样是猪,野猪在外奔波劳碌,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欲望,见到个人基本能秒杀他。家猪安逸惯了,忘记了跳墙刨地的本事,宁愿混吃等死,也不想放手一搏。天天在一个小圈子里吃饱睡觉,睡觉的内容就变得比较丰富,小猪崽下得也多,可供人吃的肉也多。
历代南方的政权大都逃不出这个规律。偏安一隅,是因为这一隅很美好,为什么要去破坏这份安逸宁静?时间久了,就失去了搞破坏的能力,只能坐等别人来破坏自己。北方要不是天寒地冻,成吉思汗未必喜欢骑马踏遍大半个地球。因为稍微骑过马的人都知道,这项运动很蛋疼。
北宋皇帝赵恒说,书中自有千钟粟,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这是个概论,分论是,穷人读书为的是千钟粟和黄金屋,有钱人读书大都是为了颜如玉。生活的环境不同,追求的东西也不同。真宗皇帝肯定想不到,他的子孙比他还不济,浸淫南方,挥毫泼墨,把江山放在胭脂水粉里泡没了。
总结一句话,地瘦种松柏,家贫子读书。饭饱思淫欲,天冷好造人。
这是关于生的思索,出生,生存,生活,以及生离死别。
无论如何,榕城今日阳光正好。微博朋友圈,连着七八条都在晒蓝天白云,我认真地一一点赞。
小木也发了一张自拍照,一束阳光被背后透过翔黄色的头发,金色光圈外泛着霓虹斑点,脸部背光看不清五官,难得有点意境。图下配文,扛起太阳的男人。
还未等我点赞,小木就发来微信,“怎么样?哥这意境,哥这文采,不输给你这个八股写手吧?”
我于是多看了一遍,回他,“扛起太阳是扛(抗)日,背起太阳就是背(被)日?”他回两个字,“跪了!”
网络是个大酱缸,总能生出一些新事物,不管你接不接受,都会像细菌一样传染开。正能量变得很通俗,比如,欣赏说醉了,佩服说跪了,落伍说奥特,努力说蛮拼的。负能量却开始装高雅,比如,菊花不再是菊花,连肥皂也有了深意。
自从知道日字可以作为动词,而且只有一个意思,所有关于日字的词句也一下子变得不再美好,比如锄禾日当午,比如白日依山尽,比如日出江花红似火。我抬头看了看太阳,想到阳光普照大地,顿时感觉有些恶心。
无论如何,我仍旧愿意把日只当做日子,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脸的日子。大学时,有一次征文的主题叫做“闪亮的日子”,那时感觉很土,如今想来却那般生动贴切。
再有一次,在我毕业很多年后,听到罗大佑的一首歌,也叫《闪亮的日子》,歌声歌词自然而然跟记忆里的画面结合在一起,凤凰花下,芙蓉湖边,上弦场的长石板凳,演武桥下的白城沙滩,随着波浪尽头的矿泉水瓶,上上下下,飘飘摇摇,远去。
这是关于日的印象,一日一天,或者一天一日,都很内涵,而我,再也回不到只把“日”看做名词的时光,小木也是。
汉字博大精深,玩汉字的人五花八门,真正的高手不在殿堂而在民间,八股文写手不见得比网络段子写手高明。八股文写手是被剁了手脚的王八,整天缩在壳里,哪也去不了,就剩一个头还能动。段子手是多了很多手和很多脚的蜈蚣,买双鞋子都能变出几百个花样,不恶心死店家不算完。
快餐时代,更多人愿意把眼光瞥向各种段子。天天看报纸学文件的,多半是少年白头的八股文写手。那又如何,历史会很快忘记他们,或者从没记住过他们,没有人会知道是谁玩坏了文字,也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写的头版头条。
不如不纠结,不如不计较,快乐就好。
我理解快乐的意思,一是快去找乐子,二是很快的乐子,三是快要没乐子。一日很快,一生很快,今日不乐,明日未必乐得起来。电影里的正派都冷冷地对反派说,看谁笑到最后。结局往往是反派死了,正派笑了。生活中没有正派反派,都是平等的人,谁活得长一些,谁就笑到最后。但,谁也不知道谁能活得长一些。不如珍惜眼前,会当击水三千里,会须一饮三百杯。
这是关于快乐的定义,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,不如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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